那烟离皇帝实在太远，照不亮他的脸庞。

半晌之后，杜聿看着妻，轻声说：“阿凝，你从未替我过香。”

那些药都助眠，他只要一喝便昏昏睡。

但杜聿看着他的背影，将妻搂回自己边，以极其亲昵的姿势也走回车。

他从一开始就在骗她。

可易振理并不梦，他只有醒着，才能从记忆里捞一些她的影。

“但夫君不必担忧，他只是打小就与我不合，有些厌恶我罢了，并无太多恩怨。将来夫君若是同翰林院，断不会因此迁怒你的。”

崔凝诚心谢，“多谢你又帮了我一回。”

“他全都婉拒了？”

杜聿看着崔凝的神情，琢磨妻话中的天真，默了片刻才：

杜聿俯，吻了崔凝一，吻得绵长。

“……再等一会。”

皇帝的并不好，在争皇位时就曾多次让人下毒，致使随着年岁渐长更加离不开汤药。

“这样便好，”崔凝长吁一气，“也不知为什么，他总是对我不假辞，好像不让我难堪就不消停似的，回回都只针对我……不过，可能也是因为我常送香给他。”

“不，他全收下了。”崔凝眨了眨，用一不太熟练的语气轻声：“我想着，他若不是想帮着我结闺阁密友，那或许便是……他对姑娘家的恋慕很是受用吧。”

“阿凝不需担心，方才我同宋学士聊了片刻，并无到不妥。”

“不必谢，就当我上辈欠的你，还债了。”他冷哼一声，留下这句就走了。

“送香？”杜聿挑眉。

“嗯，”崔凝，“因着我同他还算得上相熟，他尚未成亲时，不少女郎都让我转赠香给他。”

崔凝愣了一下，很快赧：“若夫君不嫌弃我针脚功夫差，我回府就替夫君绣上一个。”

忘了是成亲之后多少年，她看着他的神逐渐黯淡无光，再也不复光彩。

意了？”宋瑾明笑不笑，“若没别的事，我走了。”

“皇上，该喝药了，再不喝，您的遭不住……”大内侍低声说。

他心思又回到了数十年前的那个夜晚，那时的烟映在她脸上成了各斑斓的光，可无论光影如何变化，她的中都只有少年魏王。

“……”杜聿一听，觉有哪里不太对劲，却也没再作声。

低微的皇若要翻一搏，至少能得了父皇的，除了谋求背后有娘家势力的正妻之外别无他法。否则，再优秀也只有为人作嫁的份。

没过几日后，整个淮京城都充斥上元灯节的闹。

“阿凝与宋翰林似乎很熟悉？”车上，杜聿突然问了这一句。

他是刻意接近她的。

“……但夫君也瞧到他方才模样了对不？”崔凝笑得有些尴尬，“他向来看不惯我，逮到机会就会开嘲讽。”

或许，她早已察觉他从最初对她便是利用。

崔凝偏过想了一下：“熟悉是当然，我与他也算是自幼相识了。”

所以在夜宴之上，才能如此决绝地脱下凤冠，又能毫不眷恋地吞下毒药。

杜聿眸底有微光闪过，还没开，就听见妻连忙补充。

在这般众人欣愉悦的日里，皇帝独自在勤政殿外，远眺御街上空烟。

他是帝王，自先皇十个儿之中脱颖而的最后赢家，所以他不曾后悔过那个上元之夜，他刻意找到人群之中的她。

有些……厌恶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