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7.龙颜大怒

——依依，伴君是不归之路，一旦登上那dao梯，就无法像来时那般潇洒归回。多的是爬到半途，梯毁人灭。

跪在福宁殿中的崔凝，脑中回响的是十二岁那年，易老太君告诫的声音。

慈祥的老太君难得以那般严肃的表情对着自己，那年的她并不懂那沉重语气是由多少风霜淬炼而成。

可她清楚记得，易老太君最后的那句话。

——可惜我易家，已爬得太高，来时之路尽没于云中，回不去了。你要记得，你与承渊，若能不走上那条dao，就别走。

当年的崔凝听得似懂非懂，可一转yan，她人已在梯前，不得不想方设法爬上去。

唯有爬上去，才能保住家人xing命。

福宁殿中静得连针掉地上都能清楚听见。

方才崔凝的坦然认罪使皇帝神情微顿，似乎对她能干脆招chu实情gan到意外。

而跪地俯shen的崔凝姿态卑微，垂首说dao：“妾在猜chu兄长丈夫所为之后，确实将淮京一名曾获杜聿举荐的武官送到江州护他平安，那人名唤许瑛，乃平南王府chushen的暗卫，武艺高qiang。”

崔凝虽然力持镇定，但到底在自己yan前的是一国之君。

在衣袖里，她的手指因jin张而握成拳，在龙兴寺时让碎片割破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
“可是，妾此举既是为了丈夫，也是为了陛下。”

“??为了朕？”皇帝抬yan时，连笑容都是冷的。

shenchu1于皇gong之内，天子跟前，自己即将要说chu口的话又是那般大逆不dao，崔凝有些恐惧。

若她真死在此chu1，易承渊会zuochu什么事？她父兄又会zuochu什么事？

可是，这是唯一的办法了，她只能赌。

于是她暗自咬牙，问了一句。

“陛下与英宗手足情shen，与东gong更有叔侄之情，可打算于东gong逃亡路上借机除他xing命？”

啪——！

下一瞬，龙案上的茶盏往崔凝方向砸去，南官窑三年才chu一回，万中选一的月白瓷登时碎裂。

力dao过大，碎片pen洒时划破她的衣袖，在她手臂上割chudao浅浅血痕。

“放肆。”皇帝冷冷瞪视跪在地上的jiao小女郎，在那瞬间已动杀心。

他在顾虑的，是崔凝该怎么死，才能制住崔尚书与易国公。

崔凝自然看得chu皇帝yan中昭然若揭的杀意，她知dao自己没有太多时间，俯首扬声dao。

“可卢氏一族早知太子仍活着，死的是卢家之子。陛下若不除太子，那卢家便不会放弃徐衍琛继承大统的念想。”

“所以，陛下若想取太子xing命，妾可指使跟在杜聿shen旁的许瑛下手，他乃暗卫chushen，保证zuo得干净俐落。”

“陛下刚登基，尚未完全掌握皇城司，断不能让他们代劳，徒留把柄。”

“大胆！”

皇帝龙颜大怒，登时踢了案桌离座，直接chouchu宝剑，步下白玉阶，三箭步后便将剑锋抵在崔凝脖子上。

崔凝目光清澈，仰首看向皇帝。

在这瞬间，她确定皇帝尚未下定决心要杀徐衍琛。

那么就还有转圜余地。

于是她闭上yan睛，纤细颈子甚至往刀锋上蹭，留下一dao血痕。

“妾逾越shen份，万死不能辞，谢陛下赐痛快。”

皇帝的剑停在她颈子，鲜红血ye滴在御剑上，剑上寒光映得她耳上珊瑚珍珠坠liu光四起，他认chu那是自己母后赐给崔凝的首饰。

就在此时，福宁殿外一阵sao动，由远而近，都是惊呼与哀求声。

门被人撞开的时候，皇帝抬yan的神情很冷漠。

当易国公进门时，shen上几乎是用挂的吊着两名想拦住他却徒劳无功的内侍。

易承渊看见殿内情景，脊背一凉，呼xi瞬间凝滞。

“让易国公进来。”皇帝没有放下手中长剑，如是下令。

内侍们连gun带爬地关上门，连看都不敢多看一yan。

易承渊的目光离不开在崔凝脖子上那把剑，前进的步伐显得小心翼翼。

“??表兄，怎么回事？”

他刻意唤的表兄，可徐时晔并不领情。

皇帝冷笑了一声，“易国公也想造反？”

他盯着表弟的yan神是无声的审视，他也很想知dao，易承渊究竟知情多少。

看见皇帝脸上的怒意，易承渊步至殿内，在离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