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开恩，他此次虽犯这等大错，却并非没有苦衷！如今各方以九天门首为瞻，门中兄弟一举一动皆备受瞩目。他即便手段狠厉些，也是为九天门着想。只是父亲恩如海，他不该先斩后奏，自作主张！”黎嵘转跪地，撑臂求情，“净霖！还不认错！”

座中君父默不作声，净霖便自行跪于阶下。青石板磕着膝，将整个背于后颈都在雨中。天公似觉察气氛凝重，竟将雨越洒越多，变作珠玉，砸得净霖衣袍渐。

他此言一，院中冷寂。惊雷爆响，衬得座中君父晴不定。

“我胡言？”檐下人冷哼，甩袖快步下阶，站在净霖前，切齿，“你自己说！你如何杀的陶弟？是不是一剑穿心，连句话也不许他留！你若心中无鬼，这么着急让他死什么？将他带回门中于父亲置，父亲难还能不辨黑白轻饶了他！”

“休要胡言！”黎嵘喝止，“净霖即便行事有错，也断然不会另起他意！父亲教养这些年，最了解他不过！”

雨声嘈疾，他抬首冷盯着座上。

檐下一人寒声说:“自作主张？他岂是自作主张，他本另有图谋！陶弟再不济也是父亲的儿，九天门事皆由父亲圣明决断，数百年来无人僭越！他如今胆敢自作主张杀陶弟，来日便能自作主张杀我等一众！一个兄弟，说没便没了，叫旁人看着，我九天门下已由他净霖说的算！”

“你怎可这般冷漠！”净霖面前人退几步，“陶弟即便了错事，也是兄弟，是数百年来的情谊！你说杀便杀，你连睛都不眨”

净霖垂望着地面，发从肩了下去。

净霖淋雨而望，他似乎总是这般，待在旁人遥不可及的地方，与千万人背而驰。他明白此话不可再接，心中却突然茫然起来。

满院闻声悚然，不料他竟当真不顾念分毫兄弟情谊，连此等大逆不之言都能说。黎嵘心知不好，果见君父面容铁青，拍案而起。

“陶致杀人女，掳无辜，凡言劝诫、意图回禀者皆命丧于此剑之下。我杀他，敢问错在何？今日他违逆天，视人命如草芥，作一方，死不足惜。来日但凡沦此之中的兄弟，不论亲疏，我净霖皆会剑相向，绝不姑息。”

“你如炮仗一般劈盖脸的问下去，他也不知该答哪一句。”云生温声，“净霖，何不将陶弟押送回来？那北地人多杂，下又正值与苍帝涉之时，万事须得小心为上。”

“那我。”君父一字一句，“你也要杀吗？！”

净霖冷冷地转移目光，他突然站起，犹如雨间隆起的巍峨山脊。

净霖线抿，他颊边淌着雨，却仍旧一言不发。天地间暴雨如注，净霖浑透，咽泉剑贴着后背，剑鞘被雨冲洗凡尘，越发寒芒毕。

“陶致携此短剑，奉命镇北。此剑乃他临行之时，澜海倾力所铸。我将它带回，只望能归奉于澜海坟前。陶致居北杀人如麻，我杀他——我不该杀他么？”

“你如今行事雷霆，已无须旁人指。临松君赫赫威名，不日后大可连父兄师门一并抛却。”君父吃茶，拨着沫，不不慢，“天地间谁也不得你了。”

净霖间泛白，他抬手取下腰侧短剑，横在地上，说:“父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