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乙在那目光里稍退一步，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，而是一只匍匐兽。他畏惧地了汗，面上挂不住，便轻哼一声，又踢一脚积雪，撑着说，“你帮是不帮！”

净霖步一顿，侧目看阿乙。

只说净霖仍在沉眠之中，靠在雪中的石小人却抖抖脑袋醒了过来。它着黑豆般的小睛，打着哈欠跑起来。下台阶时没留意脚下，一骨碌下去，“嘭嘭嘭”地顺着台阶溜向山下，最后摔了个四脚朝天。它一个鲤鱼打起了，好草环，扯了一枯枝木杖，一脚一脚浅地追着阿乙飞离的方向走去。

一了园，阿乙便飞奔起来。锦鲤在颠簸中惊醒，见四下夜稠，烈风不止，便知自己了虎。

净霖一睡便叫不醒，如同半死，谁知他何时会醒来。万一他这次一觉睡到了三月，那我岂不是要凉透了？

第3章鲜活

阿乙心下一凉，莫名怕了。他攥外氅，竟在这一刻不敢作答。净霖不再理他，抬步向前。

“他向来惜你，我只将你丢下山去，他必然会跟下山来！”阿乙抄衣蒙住瓷坛，哼声，“即便他不跟来也无妨，你以尾拍我脸颊不止一次，既然他不要你了，我便把你扔去河中，拿你去喂妖怪！”

它暗自思索，想要寻找机会逃脱。

“你休装作听不懂，你以为我不知吗？你日日赖着净霖，不过就是为了他那灵气，想要吞掉他来增长修为，以便自己早日化形。”阿乙纵化作双翼，翱翔云间，“你以为净霖也不知吗？蠢！我便要看他来不来。”

阿乙本就是生惯养来的，他是参离树神，掌中渡之地草木生长，疼他得。他素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，在中渡横行惯了，哪知“乖巧”二字怎么写。当下受了气，便也不再追着净霖央求，转化作五鸟穿雪飞走了。

锦鲤然大怒，又听阿乙说。

“无事不登三宝殿。”净霖的声音比风更冷。

阿乙站在原地咬牙切齿，想不明白自己是哪一句话惹得这人不快。他又没要对方命，只不过是想让对方断手断脚罢了，这有什么打的？值得他这样不给面！

锦鲤逐渐在寒风中冷静下来，埋中边泡泡边想。

净霖漠然地看了他半晌，说:“你这么想断人手脚？”

阿乙经不住这冷，没息地裹外氅。他下埋了绒中，便只有一双乌溜溜的睛，这样看着反倒男女难辨。他珠一转，望着净霖声，“净霖哥哥，东边有个妖怪欺负我，我又打不过他，你便下去教训教训他，无须要他命，只要他断了手脚，让他从此老实听我差使，行不行？”

锦鲤奋起上跃，却被阿乙的衣衫挡了个严实。它察觉自己距离净霖越来越远，只听风声呼啸，阿乙竟飞了整整一夜。

“无事便不能来了吗？你这人未免太过寡情。在你心里，我也是那人吗？”阿乙不屑。

锦鲤被晃醒，蒙住坛的衣衫已经拿掉。它倏地闪贴在，却发觉前边的风景陌生。

夜里净霖已睡，锦鲤也贴着瓷呆立不动。内室未灯火，园也漆黑一片。只听一轻响，阿乙已飞内室，化作人形。他将瓷坛抄抱起来，蹑手蹑脚地带门去。

净霖衣带伴风，只说:“找我何事。”